绯红的霞漫进了西边的天空,巷子里的人都早早地开始了坐在自家的饭桌上吃着菜,对面楼上的小孩光着膀子跑了出来,指着西边的太阳,“妈妈,你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我是不是可以不要上学了!”
小孩的妈妈一把搂住他的小腰,被逗得不行又有点堪忧孩子的未来,“你这孩子,还不给我老实点。不上学你去搬砖吗?这么小就不想读书。可怎么办啊?”小孩继续在怀里扑腾着,看来是有点恼了。她又拍了拍小孩的屁股,没有半点红的迹象,可引得他嚎啕大哭起来,“知道疼不?老实点。再哭,我就叫警察叔叔来。”
林安坐在楼顶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,觉得那话有点像妈妈的口吻,总是会拿警察叔叔来逼自己就范。心里却有点怀念。她坐在楼顶上,看着不着边际的平顶房,除了白色泡沫盒以外,什么都没有。冷冷清清的。
林安坐在那等着枫溪,她放了一张简易的桌子在楼顶上,沙发旁边的仙人掌也被她挪了一个地方,放在了楼顶的沿边,一个白色的圈圈就印在了地上,被桌子给压在了底下。她看了看手表,时间快到了,枫溪应该快来了吧。
她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对面的二楼的过道上,掩着一扇窗户,或许是隔得不是很远吧,林安还是听清了房里的电视机播放的声音,很大很清楚。熟悉的声音,小猪佩奇的动画片,声音里还时不时地夹杂着一些训斥的话,但电视里的动画片依然还在播放。
她也不知道对面那户人家几时搬过来的,又要什么时候走。因为对面的房子是都是租房,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待在这里,就像枫溪和白念她们家一样。以前她们都是用一个公用的厨房连厕所也是,到现在林安依然还记得对面二楼房子有几间房,厕所和厨房又在哪。房子没变,走的人却越发变得多了,除了巷子里那个拿着蒲扇扇风的老板以外,林安好像大多人都不知道是谁。
手在林安的眼前晃了晃,“看什么呢?看得这么津津有味。”枫溪站在桌子前,手里提着一堆今天的晚餐。
林安指了指那个还在放动画片的房间,“对面的房子。你以前的家。”她又继续说“枫溪,那里住了一个跟你小时候很像的小男孩,刚刚还被妈妈打了屁股呢。你妈妈以前不也是这样经常教训你的吗?”
枫溪看着袋子里的零食,翻动着“你怎么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丑事啊,虽然在这里的生活很艰苦,但还是很开心的。刚刚过来的时候,我还在巷子口那看到那个杂货铺的老板,他居然还认识我。有时候记忆真得是很神奇。只是啊,我们该向前看,你也是。安仔。不要太拘泥于过往的回忆里了。”
林安何尝不想潇洒点不念过去,也许是现实太残酷,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,想起以前开心的日子。挂在脸上的笑容又有多少是真实的,又有多少是逢人就笑的虚伪。林安越长大越不想长大,她突然想到了白念,“枫溪,我们打个视频电话给白念吧。我想她了。”
枫溪拿出手机放在桌上,“你打吧,我也想她了。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,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美国大学的纪录片,想考大学的压力还有择校的压力在美国,真的是很大,我想,她应该还在努力。”
林安拨动了视频电话,果然还是没有人接。打了两次依旧没有回声,林安放弃了。距离真是个彻彻底底的硬伤,林安叹了一口气,最近她叹息的次数越来越多。枫溪也发现了,“什么事让你这么累啊?一个电话而已,以后见面的机会有很多呢。来,吃点薯片。”
林安没了胃口,她支着头撑在在桌上,“也没有什么事,你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枫溪也说出了一个字,在相同的时间里。
“我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枫溪扯开一包薯片坐在林安旁边,“我先说吧,你和冷慈怎么样?不要告诉我没什么。据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说,你的喜怒无常绝对跟冷慈脱不了干系。快点从实招来。”
说不上反击,林安又反问“那你和希平是打算一直这样吗?一个这么小的事都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真的好吗?”
枫溪一下被套路进去了,含着一片原味薯片,“你知道的,我不会轻易和别人道歉,再说了这么些年来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,希平给我一个台阶我一定会下。可是他没有,那我也不想。”
“打肿脸撑胖子,死要面子活受罪。如果他在等你给他一个台阶呢?这样互相冷着也不好。对,我了解你。可是希平不了解你吗?他可是从初中到现在,五年了。对他唯一一次的主动又不会死。”
枫溪的眼睛落寞了,她仰着头,林安还是看见了她眼角的还未掉下来的眼泪,“他明明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,为什么就不愿再迁就我一次呢?说明白点,他应该是真的不想再和我当朋友了。你看不出来吗?”
那次在面馆就看出来了吧。林安只是想假装不承认而已,在没有听到那句话之前,她一定会坚信希平只是还在闹脾气,过些日子,还会和好如初的。但是林安还是没有自信说出口。
“我去楼下泡个面,你等我。”林安从袋子里拿了俩泡面出来,下了楼。她没有勇气看见枫溪落魄的样子,仅仅因为一个男生,一个朋友。其实,她们都一样重情义。
十分钟后,林安端着两碗酸菜拉面走到桌前,枫溪又成了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,她们嗦着泡面,嚼着香肠,沉默再次包围了她们。
这次,枫溪来了一个措不及防的话,直接掀开了林安藏在心里的秘密,“你喜欢冷慈,就像我喜欢希平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