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瑶趴在自己的胳膊上,虚弱地说了一句,“哥哥,每一次,我离开的时候,都在想,要是我能够不走,那该有多好。以前,还有你在那儿,我在那所学校是不孤单的,现在,连你也不在了。”
她其实很怕的,她十二岁就去那儿了,人生地不熟,可是,有郝良齐,倒也还好。
现在,她十六了,长大了一些了,可是,郝良齐也不在了。
没有人知道,在这个教育资源极其不均衡的地区里,有个多少像个一样的孩子。
他们在很小的时候,就要离开家乡,离开亲人,来到一个什么都时陌生的地方,独自一人生活。
可能,你刚来的时候,个子太小了,根本够不上食堂的窗台,打饭都拿不了,还得别的哥哥姐姐帮你。
可能,你会躲在天台里偷偷哭。
可能,每次爸爸妈妈来看你的时候,你都告诉他们,你很好,不要担心。
可能,你生病了,请假的时候,老师还会怀疑你是装的,然后,你一个人去医院,没有人陪。
……
就是这样的,一个人。
一个人长大啊,所以,周瑶多么庆幸,那个小小的她,有郝良齐陪了三年。
望着窗外,周瑶看到渐渐远去的山河、熟悉的一切,又要去那儿了,她其实,很讨厌那儿。
“哥哥,我每次回来的时候,都在想,要是我能够不去了,那该多好。”周瑶继续说。
这些,郝良齐都知道,他当时也不想去的,因为,周瑶还在读小学,不能跟他一起去。
可是,没有办法,他必须去。他不能考不上大学,他的成绩要是有一点儿不好,他就要被父亲带走了,去一个他以前没有去过,现在在的地方。
虽然,他知道他的归途在那儿,可是,他只想让这个现实,晚一点儿到来,至少,先陪周瑶长大,不是吗?
所以,郝良齐并不能说什么,她需要过她自己那一关。
“小学的时候,我们班有个女孩子,她每到周末,就要去洛城练古筝,学奥数。那时候,我不是跟你说了,她好傻啊,咱们这儿也可以学啊。现在,我才明白,学和学是不一样的。”周瑶继续感慨。
郝良齐看着她苍白的脸,一点儿血色都没有,嘴唇也不红润了,很心疼,都吐成这样了,会喜欢洛城才怪。
“瑶瑶,要学会接受,事实就是这样,没有办法,明白吗?”郝良齐多想安慰她,告诉她,他们这个小城以后也会很好,可是,他不能。
作为一个郝家人,世代经商,他也有经商的天分,他们这座小城,发展不起来啊。
人们习惯了安居乐业,赚多少花多少,不会投资,而且,也没有投资的大环境,发展得最好的,居然是餐饮业……
“哥哥,你放心吧,我也就抱怨一下而已。”周瑶朝他笑笑,结果他递给自己的水。
“睡一会儿,要是能睡得着,你醒的时候,就能到了。”郝良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睡觉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