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范文学>修真仙侠>大当家 > 玫瑰 慕容老爷子的几句疯话害人匪浅啊。
    蓝袍男子手中玉竹折扇“唰啦”一声展开,扇面上的“胭脂点雪”悄然舒展花蕊,栩栩如生到仿佛伸手就能拈下来一般。

    慕容祈信步走到棋塌另一边坐下,骨节分明的手端起方才没喝完的茶,启唇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沫,开口,嗓音温润如玉:“鑫儿当真是长大了,以前见了我好歹还叫声小叔,现在直接就开口叫慕容祈了,罢了,我本就比你大不了多少,慕容祈就慕容祈,你叫,我便听着。”

    “少跟我来这套!”慕容鑫夺过对面人手中的杯子反手甩在了地上,价值千金的羊脂玉茶盏顷刻碎成了一堆值钱垃圾,阴天下都能闪着温润的光。

    他眉头紧拧,额头青筋直跳,目光炯炯瞪着对面男子,语气中满是愤怒与不解:“你今日这出又是在发什么疯!苍乌的身手你不是不知道,江家女儿父母双亡已是可怜,你二人无怨无仇,你何至于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下手!”

    面对慕容鑫的质问,慕容祈垂目浅笑,神色平静如水,一副高深莫测巍然不动的模样。

    他细细把玩着手中折扇,似乎十分倾心上面恣意绽放的花朵,头也不抬,依旧是那副温润的嗓音:“你觉得我二人无怨无仇,我二人未必就无怨无仇,鑫儿,知道的多未必就比现在快乐,如今整个慕容府都是你的,你在云水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完全可以让自己活得比神仙还舒服,难道这些还不够吗?”

    听完这些,原本箭弩拔张的慕容鑫反倒安静下来,只是他的安静全然没有岁月静好的意思,有的只是“寒江孤影”的寂寥孤单。

    “待到秋来九月八,我花开后百花杀——”

    慕容鑫身体往后半仰,指尖依旧叩打着桌面,缓慢的,一下一下,目光紧盯外面随风缠绕的雨丝,喃喃继续道:“冲天香阵透长安,满城尽带——黄、金、甲。”

    念完,他扭头看向面色发白的慕容祈,轻笑:“小叔还记得这首诗吗?我爹特别喜欢,没事就爱在人前絮叨,他跟我说民间有个很厉害的组织叫‘百花杀’,专除混入南梁的北越奸细,我那时候对这首诗特别崇拜,但等逐渐长大了,后知后觉发现人要是活得不对味了,看什么都不对味了,以至于现在每次读到这首诗我都忍不住去想啊——”

    说到这时慕容鑫的身体忽然往前一倾,伸手钳住慕容祈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,字正腔圆道:“民间有民间的百花杀,咱们慕容府里是不是也有个百花杀?慢慢的把其他花都给杀干净了,好留自己一枝独秀,作威作福!”

    “鑫儿……”慕容祈沙哑着喉咙艰难吐出这二字,眼睛里满是温柔与愧意。

    “别再叫我的名字了!”慕容鑫一把丢开慕容祈的下巴,手甩了甩站起来道,“恶心。”

    步子往前一迈,冒雨离开了大雅斋。

    室内一片寂静,慕容祈目光怔怔望着门外消失在雨丝里的背影,喉咙里像卡了根极细的鱼刺,吞不下吐不出,火辣辣的疼。

    以半张脸示人的苍乌上前躬身:“九爷,事已至此,行动是否还要继续。”

    慕容祈拿袖口沾了沾眼中湿润,神色逐渐恢复如旧:“你可看仔细了,那姓江的丫头确是雨夜屠杀我众兄弟的罪魁祸首?”

    苍乌顿了顿道:“按照当日十三死里逃生后对那姑娘的体貌描述,确凿无误,何况江家的马车您也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了。”慕容祈抬手,苍乌会意,立刻将头一低闭嘴。

    “行动继续。”

    天色渐晚,雨势时大时小。

    南院里当摆设的几缸荷花被持续一天的雨水打了个“绿肥红瘦”,花瓣洋洋洒洒落了整个水面,宛如汪洋大海中任风吹雨打的一叶扁舟。

    林婉婉大晚上挑着灯出去,丫鬟给她撑着一把伞,她怀里又抱了几把伞,各自撑开后仔细耐心盖在了水缸上,好歹保住了莲蓬上为数不多的几片花瓣。

    因为白天受到的惊吓太厉害,她现在一往门口的方向望就浑身止不住打寒颤,给荷花撑完伞,她打发丫鬟去偏房休息,自己迈着小碎步小跑着往房中去。

    房内昏黄的烛光衬的人浑身暖洋洋的,她拧了拧被雨打湿的衣袖,瘪着嘴本想说两句委屈话让江芷安慰安慰她,抬头见江芷在灯下神情专注看着手里的莲花刀,委屈的话到了嘴巴又给咽了下去,她选择不去打扰她。